陪妳走到生命的尽头

我的小宝贝「可可」 - Coco 是一只中国八哥犬，她和哥哥「山米」-Sammy 於2004年12月底在加州的奥克兰城市出生，2个月後就被载到科罗拉多州的宠物店求售。 我与这对兄妹犬有缘，先後买下并带回家共渡10多年的时光。 前12年，从44岁到56岁的我经历了2008年美国次贷风暴所引起的经济深度衰退，女儿离家上大学的空巢期，换屋搬迁的不捨，求职的受创，还好有这一对可爱的八哥犬与我朝夕相处，时刻陪伴，当然还加上另外3只宠物同在一间屋簷下，可谓热闹非凡。 但是在2016年6月，山米因糖尿病引起的併发症 -脑溢血被我载送的家庭兽医执行安乐死，那一天早上的悲伤与极度不捨让我实再没有勇气陪牠走到生命的尽头。 我恳求执行人员好好的拥抱我的山米八哥犬，即使在牠昏迷状况，能好好让牠在深睡中离去，正如我的先前宠物一般，两星期过後便可取回牠们的骨灰安置在家中。

山米被送走後的那一晚，可可安静的坐在地毯楼梯上头，面向大门等待著牠的哥哥山米，牠知道在过去的12年中，每当山米被带到兽医那儿，完结後总是会回家的，但是可可并不瞭解那一日早晨却是诀别的一刻。 安静的可可在多日後的等待似乎接受了事实，每天独自呆在餐桌下，不是进食就是睡觉。 隔年（2017），13年的可可触发了一次小中风徵状，隔天表现得安然无恙，让我焦心急了。 牠那安静和与世无争的个性总让我感觉牠能奋战生存到最後一刻。 2018年夏天，可可患上乾咳，咳到无法控制，连看门诊两次，打针带吃药，除了抗生素还是抗生素，总共吃了一个月。兽师看著验血指数报告，也对八哥犬可可的乾咳讲不出个所以然，那就这样「拖著」吧！和人类一样，只要能吃能睡一切安好就续。 这麽一拖，日子安然渡过，2019年，高龄的可可已经变得眼瞎耳聋了，在无声无色的世界里，可可仍不断在适应，牠的後腿变得无力，偶尔摔坐在地毯上，楼梯也不敢爬了，行动的空间越来越小，然而可可每当被戴上项圈要散步时，牠永远是期待与兴奋的，闻著草地，嗅著树幹，除了身体机能随著时光无情地衰老，牠的脑海永远驻留在长生不老的状态，因爲动物不会自杀，不懂生老病死的原理，就不会畏惧，特别是毛小孩们，牠们ㄧ生的目的就是与人类主人天长地久。

2020年，可可有点失智了，晚间咳，凌晨吠，有时随地方便，想起来就步行到外头喝水，四月间右後腿长起了肿瘤，16年高寿的可可已比八哥犬预期的生命期高出2年了，行动渐趋缓慢，我仍每天早晚如蜗牛爬行般地领著牠踱步10分锺，好邻居们都说：「牠太老了！不宜动手术开刀，腿上的肿瘤应该是癌细胞肿瘤。」明知我的小宝贝可可大限的日子即将到来，我仍ㄧ日接一日地与牠共同分享每一天相处的时光。 直到9月5日，3天前的凌晨2点，可可的吠咳几乎变成了哮喘，心跳加速，不断走动，这是毛小孩极度疼痛与不适的行爲表现，右腿5公分大的肿瘤已有发炎的状态，於是我和女儿马上带牠到24小时急诊兽医院执行安乐死，这次我决定陪可可走到牠生命的最後尽头！

兽医先帮可可打一针睡眠药止住牠的不适与乾咳，可可躺在我的手腕终於变得安静睏睡，之後，兽医拿出3支小针管，温柔地解释：第一针牛奶色液态的针管是深度安眠药，让牠如被打了麻药般进入无感觉昏睡，第二针粉红色液态针管是让心脏停止，第叁针是清水色的稀液。 兽医眼红凝视我早已泪水盈眶的双眼安慰地说著：牠不会痛的...，过程不超过2分锺。 我ㄧ手抚摸可可柔软的毛身，另一手握住牠那可爱的小脚，3天前才帮牠清洗得香香的，想著想著，兽医量测牠的心脏，然後告诉我牠的心脏已停止了。 此刻，我与可可16年的缘份也正式划上终点，泪水从眼角直线滑落，早已溼透了悬掛在两耳边的口罩。

我用浴巾抱起仍然有体温和柔软身子的可可，交给兽医工作人员，致上无限的感激，付了帐单，坐上女儿的车子，像一位失魂落魄的母亲，喃喃自语：「永别了！我的小宝贝，妳给我的16年欢乐与忠心，我陪妳走到生命的尽头....。」

旧犬喜我归
低徊入衣裾
邻舍喜我归
酤酒𢹂胡芦 唐 杜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