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饮协会的吴纪珍理事在快到父亲节的日子,发表了一篇纪念她父亲的文章,“爸爸”
我已经15年没叫过一声「爸爸」了。昨天把父亲摆设在家里的照片仔细看了一下,我又不禁对著照片熟悉地喊一声「爸爸」。唉!他都已经过世15年了,一声「爸」的感觉晃彿昨日,晃彿它把我带入记忆中的时光遂道....... 爸说:1942年嚮应蒋介石徵军「一寸山河一寸血,十万青年十万军」的号召,17岁从河南的潢川县到信阳市自愿登记参军;当时中国百分之八十的老百姓是文盲,加上中日抗战快到尾声,国共内战的枪响早已燃起,整片秋海棠叶的中华民国领土在外蒙古还未独立建国之前早已血海烟宵。爸在任职的小学里,热血救国的知识份子们对国军和共军抱持著不同的理想和理念。坤亭爷爷从商,也算当地小地主吧!只知道父亲在我儿时记忆里不断说著:妳奶奶个性硬又坚强,自从妳大伯在和妳爷爷到外县跑生意,回来路上受风寒,18岁过世,河南老家中就剩排行老二的我 和幼年的少亭叔叔和姑姑了。 年轻的大陆河南父亲向奶奶离别辞行的ㄧ幕......,沉默的下跪在厨房门外,个性坚强的北方奶奶始终头也不回,绑著小脚支撑著中年体态,父亲双手抚地礚头告别,自此18的岁父亲再也见不到他的母亲了。直到1985年两岸开放探亲,让早已从青丝变白髮的离乡大陆国军叔叔,伯伯们争先恐後回去看爹娘,这麽多年了,爹娘都不再了....。40年ㄧ晃眼过去,爸爸只能再次跪在奶奶坟前,听著乡人们诉说,奶奶坚持到他回乡的前一年过世,在最後一口气还说著:儿子没死,儿子还活在人世间......。 父亲和我住在一起离过世前几个月前,他老是告诉我常梦见儿时在河南潢川家里,除了佣人做饭,奶奶也会亲手爲他做一些拿手菜,在梦裏,他吃著吃著,还看见家里陪他玩和照顾他的长工「老张」,老张可怪得很,清朝代结束了,民国上台了,他还是不肯剪去长髮辫子,大半辈子伺侯主子家,只顾把工钱寄回老家从不回去,就这麽忠心耿耿地一生陪伴吴家门户。 75岁的父亲过世前一天大早出门拿报纸摔了一跤,10岁的女儿叫醒我,我赶忙从楼梯衝下去,一手扶起他瘦长的身子,一手不停地按摩他的腰部,说著:走了这麽多年的门前小阶梯,怎麽这次给绊倒了....。他微笑又不太好意思地回答:身体一天天衰老,感觉精气尽散,脚不使劲了,恐离大去不远...,人生短暂,昙华一现,死後不过「土一杯」。爸爸一直提醒我他的死亡终要来临,要我做好心里準备,我準备了,只是没想到那一刻的永别来的这麽急,这麽快!那一清晨才把父亲扶起来,不到24小时的光景,人在外州行商的我一听到愕号飞快搭机回家办後事。看著父亲的遗体,我与他人世间的缘份已尽了,欲哭无泪,用著我的手指好好在最後一次替他量身子,帮他买最後一套新衣新鞋加上一条红花纹领带,万分不捨。两个星期後,哥哥把父亲骨灰带回台湾,安置在早已準备好的观音山灵骨塔,就在结髮40年的母亲隔壁,来参加的国军老兵,年轻时的战友们,大家也哭成一团,边哭边谈边笑。 想到父亲在世常提及他的大陆母亲,我心已有底,留了部份骨灰亲自带回河南潢川埋在他母亲坟旁。河南潢川对我而言是这麽的陌生,这麽遥远,战争总是把人生劫得支离破碎。 我只知道,我父亲的魂魄还是要回到大陆老家,回到那用油灯,穿棉袄的童年记忆,回到他母亲身边。爸爸在中国近代史中经临国破家亡的浩劫时代,随波逐流随国军部队来到台湾,与母亲续缘,一位明朝渡海来台的汉人後裔,像一片落叶终要入土,消声匿迹。至今,面对爸爸微笑中的照片,我仍忍不住多喊几声:「爸爸!爸爸!......。」泪珠儿从双眼滚滚流下。 碧云天,黄叶地。 秋色连波,波上寒烟翠。 山映斜阳天接水。 芳草无情,更在斜阳外。 黯乡魂,追旅思。 夜夜除非,好梦留人睡。 明月楼高休独倚。 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 宋 范仲淹 Comments are clos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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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ctober 2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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